中國醫×1095工作訪心得

 Rumahku航海日誌

2018.11

首先必須說說自己對故鄉的陌生。耳聞1095文史工作室與中國醫SCORP在台中精武圖書館舉辦移工桌遊的活動，關注移工議題的Rumahku當然不可能錯過如此有趣又富含教育意義的活動！我看了看時間，揮別了中國醫藥大學的友人，開始Google精武圖書館，不看還好，一查不得了，它竟然就坐落於臺中公園隔壁，離臺中一中僅僅三到四個街口，高中就讀了三年，結果對於學校附近的建築物如此陌生，難怪總是被家裡的老姊調侃「假一中人」。在公車站看了好久的公車表，才終於找到行經台中公園的公車，以為公車通勤了三年，沒有公車專家的名聲也有公車小霸王的頭銜了，殊不知一不小心就坐過站了……。

算是彌補我對家鄉的陌生，我決定不搭電梯，藉由雙腳，一樓一樓的熟悉這個初來乍到的地方。一到七樓，就瀰漫一股快活的氣氛，好幾位中國醫的夥伴早已抵達，Rumahku的各位也正進行場佈，其中可以看到一位身材壯碩，貌似剛出社會的男子正在招呼著大家，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是1095文史工作坊的資深成員。很多人可能會一直有黑人問號，為何這個團隊要取名1095？其實，1095代表的，是移工在台的日子，簽約一次就是三年，三年聽起來似短非短，但移工家中可能有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在他長大成人的過程中，食宿、學費等費用可能都是由在台的移工一手包辦，移工在台的日子又何止1095呢?

待人都到齊後，就是萬眾期待的晚餐時間啦！簡單的介紹過東南亞美食後，大家就開始搶食(誤)，因為先前已經稍微吃過，所以就拿了一個看起來不油膩的生春捲，用筷子夾起來的觸感，就像夾起一條波士頓大龍蝦，非常扎實有彈性，你以為它不油膩，但你咬下去的瞬間就會發現，它真的完全不油膩！因為裡面除了鮮蝦、肉片外，還塞了滿滿的高麗菜，沾一點酸酸辣辣的道地醬汁，彷彿回到五味雜陳的戀愛時光，和生春捲一同墜入愛河！其他的餐點還包括牛肉河粉、打拋豬等，但私心首推生春捲。

吃晚餐的同時，Rumahku開始介紹團內大致的定位以及在台移工目前的資料，最後放映一部由Rumahku活化石們和移工一起回印尼的紀錄片，片名即《Pulang》，意思是「回家」，內容講述幾位移工的生命故事，值得省思。

餐後，主辦者先帶了個小遊戲，規則是兩人一組，在一分鐘之內介紹自己，但特別的是介紹者不能開口說話，另一人則試著推敲出對話內容，我簡單的利用手邊的物品指出我叫JOJO，並用手指向窗外表明我是臺中人，她則用簡單的比手畫腳表明自己非本地人，剛剛吃的很飽，接下來就是一陣沉默，尷尬的氣氛圍繞在雙方。我想這個小互動目的是體驗身處在陌生環境，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通，要清楚表達自己的身分已經是非常困難了，更遑論看醫生，目前外籍人士在台比例逐年上升，醫院更是許多外籍看護長期工作的地點，但醫院的友善程度卻沒有相對應的提升，藉由這個簡單的遊戲，便可體會到移工在台的無助與惶恐。

稍微分組後，便是今天的重頭戲——移工桌遊！每組皆會分配到一種移工角色，並藉由骰骰子來決定這個角色的命運，每個角色來台的背景都不盡相同，其中設計了四種面向包括身體健康、精神狀態、人際關係以及知識能力，有些角色甚至在最初時就已經負債累累，因為移工在來台工作前皆會被牛頭、國際仲介和大大小小的手續費剝削，造成還沒賺錢就先被扣款的矛盾現象。我們組別選到「龍哥」的角色，他是一名中年紀的漁工，來台前就已經負債七萬元，經過一系列骰骰子的過程，他經歷了漁船上的各種不合理對待，每天天未亮就起床討海抓魚，也因為漁船上的封閉環境，他的人際關係變得不佳，唯一有所獲得的是捕魚的知識與技巧以及微薄的薪水。一年過後，他的身體已不似當年健康，扣掉負載後尚有四萬的積蓄，這時他萌生了逃跑的想法，身為家中的經濟支柱，他決定放棄微薄的薪水，試著在逆境中翻身，等待他的卻是「結局二」，最後橫死在警方的追緝下。結局二的設定是以2017年阮國非案件為背景，當時越南籍移工阮國非朝民防丟擲石頭，警方遂對阮國非噴灑辣椒水，並一連開了九槍，多集中在腹部，最後傷重不治。我們暫時不考慮警方是否有執法過當的行為，身為未來從事醫療相關的人員，我們針對醫療人員的行為稍作討論，當時救護車僅來了一台，但傷患有民防及移工兩人，如何最正確的將傷患送至醫院需要救護人員的當機立斷，有組員提出以救護的SOP為準，也有組員認為應該先送傷重的阮國非並留下傷勢較輕的民防以及一位護理人員協助包紮，一番討論後，我們決議先將阮國非送上救護車，並請警方支援處理現場，再利用警車將民防送至醫院。

一開始會認為移工桌遊為何只是一直骰骰子，但事後想想，移工隻身一人來台工作，他們的命運何嘗不是被雇主、仲介支配，沒有台灣勞工的最低薪資，沒有自由選擇工作的權利，沒有友善的環境接受不同文化，此時台灣彷彿是一座大監獄，每個來台的移工皆被判三年有期徒刑，還要科罰金！唯一可以抉擇的就是逃逸，冒著被警察追緝的風險，爭取自己的權利，但也有可能出現「結局二」的下場……。

一眨眼的時間活動就進入了尾聲，褪下「龍哥」的身分，重新回歸一位大一新鮮人，許多移工在這樣的年紀就肩負起家中的經濟支柱，離鄉背井來台打拚，遭遇過限制、歷經過歧視，這樣的他們就充斥在你我身邊，在家中照顧長輩起居、在悶熱的工廠揮汗、在搖晃的甲板上收網捕魚，但我們卻不曾正視他們的故事。移工桌遊的目的並不是爭取國人對移工的同情，而是喚醒國人意識到身旁的陌生人正處於不友善、不公平的環境。

JOJO

2018/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