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絆」妳、阮「伴」妳


欲來做伙作火某?

2019.01

不管幾點了還是想記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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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陪印尼人去看病了。昨天K問我今天有沒有段考、說了三點後可能會忙不過來,是個要回家了的Ibu,她想懷孕、下午要去看婦科,我一個女生陪她去還是方便些,是衝著這個原因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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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k趕到診間時,Ibu和醫生的對話其實已經進行一陣子了,「妳會講中文吧?」我也看過的醫生睜得大大的眼睛問我,於是我用簡單的中文,把醫生說的名詞再解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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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理師塞了個試管給Ibu、要我們先去驗尿,我和Kakak在鐵椅上閒聊,妳跨年有去哪裡嗎?「沒有啊!就在這裡。」嗯……其實想想也知道,不過就是想聊聊最近做什麼,「妳回家了,對嗎?」嗯!我想起給了她的訊息,「等過年吧!聽說今年沒有辦法像去年回家那麼多天。」蛤、為什麼?我和Kakak在長椅上沈默了等Ibu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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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k回去看他的病患了,等著照超音波的時候,Ibu滑了好一陣子的手機,一直看著臉書的她,也許不會知道吧?其實我一直地在偷偷地觀察她呢。又叫進去一位病患了,Ibu深吸了一口氣,「嗯~今天很多人呢!」她故作輕鬆地笑起來,其實這裡一直是很多孕婦的,「妳趕時間嗎?」我洞察出她的緊張,「五點之前,車子五點到。」她口中說的是她與照顧對象要搭乘的復康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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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工要我在外面稍等,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我不禁想,我還是暫時無法像K那樣輕易地開啟一串對話吧?不過這樣也許也是不錯的,不同的人在進到彼此的場時,本來就會有不同交互作用的頻率和方式,如果兩個人都不是很愛說話的人,其實不必刻意地製造對話,也許這樣對剛認識的對方都比較舒服,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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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u妳的小孩多大啦?我想起她說除了計畫再有的一個孩子外,在印尼已經有的一個兒子,「五年級啊!」、「妹妹妳結婚了嗎?」還沒啦!我不禁笑了出來,「妳現在幾歲?」就快要二十嘍!Ibu幾歲結婚的呢?「二十七。」是嗎?我馬咪甚至比你還早欸,她二十三歲就有我了!「妳也快了啊!」我啊、學校不讓我們現在結婚,所以我要先畢業,那時候應該就快超過妳嘍。不過也是先得有人要啦!我們在批價區的椅子上一齊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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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工作會不會很辛苦?」這個問題就像方才我問的「你們跨年做了什麼?」一樣地故作白痴。「睡得好嗎?」其實我想問的是她的作息是否正常、睡眠是否有被中斷?「阿嬤有時候十二點會醒,所以我也會爬起來。」我其實跟Ibu看的是同一個醫生喔!跟妳差不多的症狀,醫師那時跟我說的是要多曬太陽、多出去運動,還有好好睡覺,「休息還是最好的藥了。」換作是這一句,我該用怎麼樣故作天真的語氣跟她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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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u妳來台灣幾年啊?「八年嘍!再一下子就要回去了。」妳的中文好好喔!哪像我的印尼文這麼爛。「不會啦!每天有在用不一樣啊!」Ibu説,我一開始來台灣也是什麼都不太懂啊。「妳有事的話可以先回去啦!」沒關係,我跟妳一起去拿藥;領藥櫃臺,藥師看了看包著頭巾的Ibu、再看了看一旁的我,瞧他在口罩後咕噥一聲:「妳看得懂中文吧?」,這句和在診間被問的「妳會講中文吧?」放在一起聯想,是今天最令我不禁想笑的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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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時我說我可以去找一下KakakIbu才點點頭、勉強讓我繼續跟著她在醫院晃悠,我們是些微地並著肩前行,「妳要去哪裡?」唔,我不熟、會迷路,她笑了笑,帶我在近乎迷宮的門診區熟練地亂鑽,一下就看見熟悉的綠色指標。剛巧她的照顧者和雇主從診療驅走了出來,「這位是……?」我是她的朋友,我和她的雇主解釋,Ibu沒說話、趕緊迎上去幫忙推輪椅,點了點頭後我目送她和雇主搭上電梯,繼續前往復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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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工、護理師、醫師、藥師,我發現我們是這麼地習慣外籍看護出現在我們的台灣親友身邊,卻可能一點也不習慣一位陪著外籍朋友看病的臺灣人吧!我想起K問我願不願意陪Ibu時,我的第一個念頭其實是語言,我的印尼文根本不好,當不了翻譯,我去了有幫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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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misi, mbak. Tahu Kakak di mana?(小姐不好意思,妳知道Kakak在哪裡嗎?)」在復健部找Kakak的一大方便之處就是,在這裏誰都認識她。「Ummm……gak tahu.(……不知道。)」但圓臉姊姊隨處招了另一個長髮的印尼看護下來,問她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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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她指指另一個診療區的方向,「Makasih yah.(謝謝啦!)」、「Iya, sama-sama.(嗯!不客氣。)」這算是成就達成嗎?其實印尼文也是可以被聽懂的,其實不讓別人懷疑的辦法正就是先不讓自己懷疑,我一臉自然地問那位姊姊,果然就被自然地用同樣的語言回覆,我頓時有一種輕飄飄卻必須掩蓋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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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生,以後會當醫生嗎?」在走回復健部的短短那條路上Ibu問我,我知道他講的是K。「嗯啊、以後!現在還算是實習。」我點點頭,大概懂後面沒說出來的話。先前在醫院認識的漁工也是,「醫院夯哥欸!印尼人開口閉口都是問你,叫我來幹嘛?」還記得那時我不禁傳訊息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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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找Kakak!」不管是不是在復健部長大,也不管其實已經去過了幾次,還是容易在復健部格格不入,「我找找……Kakak?」治療師熟練地扯開嗓門,「Kak……噢!在那!」她咯咯笑起來,指著角落的書桌,原來Kakak正一邊聊天、一邊在幫忙蓋著印章,我趕緊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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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u回去了,妳再提醒她沒改善的話要回來找醫生喔!「謝謝妳噢!」不會啦!對了,很喜歡看書的姊姊在嗎?是一位一直要Kakak傳話催我們去換書的忠實讀者,都來復健部了怎麼說都得見一見這位小書蟲的。「嗯!她是早上的,」Kakak不禁笑說上次沒登記就拿走書的就是她,差點就害Kakak以為書不見了、緊張了好一陣子。「其實是我找K問妳的,」Kakak和我一起倚著治療室外的橫桿、閒聊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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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之後有事還是可以找我啊!我沒課的話可以過來,我知道Kakak也是有自己要照顧的人。『我們去的目的是,一方面讓他們有人陪,一方面搞懂醫生解釋的,再讓他們能夠理解。這當中的語言層次落差很大。』我想起K回復我的語言疑慮時說的話,「我是想說女生比較方便啦。」她繼續說,我們相視微笑,那是專屬於女孩子的時刻。

文|Jul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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