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甲板之後、南方澳第二話】Ep 02.親愛的Mas萍水先生

欲來做伙作火某?

2019.02

大過年的團圓時刻,說個回家的故事。

等待著紅2、等待著1879的一個個下午,我們在或晴或雨的公車站隨意與漁工閒聊,得知整個南方澳大約有8~9間的印尼雜貨店。還有是在南寧市場一旁的社區裡,三頭牛不時在同一條巷子繼續閒晃找新據點,就尋得不少的新點子和新故事。

想起了第一次來南方澳時造訪的印尼店,後來幾次都遍尋不著,要不是在南方誌上瞧見介紹、多加留意了門牌號碼,就是正面對著也沒好好認出來,差點就又要白白地走了過去。熟悉的店門口一樣停滿了腳踏車,但店內此刻卻沒什麼人,門口綠白色調的粉刷,倒是和清真寺有些相似,店內的擺飾一年多前依然沒什麼變。


來南方澳時造訪的印尼店,仔細找~會發現有頭牛出沒



很像賣乾麵的小吃攤,但其實它是印尼店


蝸牛向老闆娘要了幾個Bakwan(蔬菜餅),我們便在桌椅旁卸下行囊、休息起來。

好奇的我踅到櫃檯邊,之前來過都是和漁工們玩耍,倒是沒仔細瞧過主人家,和正熱著油餅的老闆娘閒聊:妳是印尼人嗎?妳來台灣幾年?這樣的尋常問題,答案其實方才都在地方誌上看過的,卻因為自己不擅長聊天而拿來當作接近目標的起手式。

好久沒來了,我去年和朋友來過的呢!「妳說的是Ryo嗎?」老闆娘沒停下手中的忙碌,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的兩眼轉了過來,提到Ryo時臉上多了莞爾的一笑。「他在頭城嗎?」前年在南方澳一起玩耍的Ryo,學長姐們暑假去印尼找的Ryo,聽說為了辦直聘東奔西跑的Ryo,剛剛再次回到台灣工作的Ryo

「是啊!」我驚訝起老闆娘的好記性,卻想到其實可能也沒什麼好驚訝的。「他現在在頭城吧!前幾天才來過啊!」老闆娘再次垂下頭忙起手邊事物,嘴邊的微笑卻沒消失,神情像個提起年輕兒子的母親,那個就像是個活潑少年的Ryo,那個其實已經是個爸爸了的Ryo

我們的身邊和同溫層裡或許不乏友善互動的案例,但外籍移工與台灣人產生的情誼畢竟還算少數,工作環境險惡與勞動時間不定的漁工更不用說,也許是因為這樣,老闆娘才會對即使不在南方澳工作了、卻曾經帶來台灣訪客的Ryo印象深刻吧!

我們是在某種程度上的擦身而過了嗎?我想起那個濕漉漉地脫下鞋襪、魚貫跟著漁工上到印尼店二樓的時刻,一年前的我也許從沒想過,其實我們這麼近、其實我們這麼遠。回到桌邊的位置坐下,在這個天氣正好、漁工們都出了海的午後,我開始想著,來來去去的身影裡,我們會在某個時刻坐過同一張椅子、吃過同一樣食物嗎?

前幾個夜裡,搖搖晃晃正要回家的火車上,上次認識的澎湖漁工L用訊息向我揮了揮手,從來就不擅長聊天的我,一樣詢問了他的一天如何呀、我今天晚餐吃印尼菜喔!就是那樣日常的老套。我在火車上睡著了,到家後盥洗完、揉著濕漉毛巾的手才再次滑開手機,「欸!另一隻要回印尼了。」K的訊息讓我趕緊把群組點開,手受傷的澎湖漁工P捎來因為健康因素要先回家了的訊息。

「還會再來台灣嗎?」K問,「如果恢復健康的話,應該會吧!」P回覆。一個月前,他經過縫補但程看得見裂縫處的手指彷彿再次浮現我眼前。來台灣的移工大部分都需要花上一、兩年才能把申請來台的仲介費借貸還清、開始攢錢寄回家,剛來台灣不到一年的漁工P,不用問、更是不用細算,也能知道不是衣錦還鄉。

Pulang, atau tidak pulang? Itu pertanyaannya.
回家、不回家。在此時、該當是成個很艱難的決定。


有機會來去船上檢查船員們勺子嗎?


文、圖|   Jul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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