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啥而打的工

欲來做伙作火某？

2019.03

起早八、懶起並沒有才能畫蛾眉，是夢嗎？梳洗罷、望的是窗外冬山晴朗的好天氣。脫離喧囂的都市鳴笛和車輛廢氣，終於等到偷閒的連續假期，我和S在莉芳老師在冬山的家落腳，一早就坐著師丈的車，打擾到IBU廚房來了。

「IBU廚房到底怎麼成立的？」每次跟人介紹或是提起這個溫馨的小角落，總會遇到這個問題。「老屋活化補助計畫」是冬山鄉公所於去年年底推出的，希望藉由在地的文化特色和創意餐飲，不僅帶動地方發展，也透過舊空間的活化，為社區注入新的生命力，而「IBU廚房x冬瓜山書店」就是計畫的第一個成功產物。

IBU廚房座落在宜蘭冬山車站腳程五分鐘的小巷弄內，結合了一般書店和餐廳的功能，還擔任了燦爛時光分櫃的東南亞友善大使角色。廚房平時由住在冬山的印尼媽媽燕妮和菲律賓媽媽Deena「駐煮」，將帶有異國風味的家鄉菜經過調味改良，烹煮出健康又符合臺灣人胃口的媽媽料理，最吸引人的也莫過於每週一定更新的菜單。

抹布打溼、黑板上主餐菜色和點心伴手禮的需要重新檢整，一筆一畫都是燕妮和Deena兩位媽媽的巧思，S也遵令拿起掃帚和拖把開始灑掃，在小小的室內空間來去無數趟。這些對我們來說都是第一次，卻是冬瓜山下的書店日常。

餐廳的種種前置作業對我們來說都是第一次，卻是冬瓜山下的書店日常

讓手機連上藍芽喇叭、唧唧咕咕地放起喜歡的印尼歌曲，自動播放來到最經典的那首Dia，莉芳老師問道：「這是印尼文嗎？」我回說是啊、S轉頭問燕妮應該有聽過吧？「當然有啊！哇督架籠起給某陪！」燕妮說她聽著聽著，雞皮疙瘩頓時全部都起來了。

十一點一到，這天我們接待的第一組客人上門了！是騎著單車從羅東過來玩的一家四口，我還在拿著布擦乾碗盤，S拿起菜單趕緊過去招呼：「書都可以看、玩具也可以玩！」媽媽問我們有沒有無肉料理？我趕緊慌張地跑進廚房問大廚，不過吃素這等小事怎麼考得倒燕妮？一粒煎荷包蛋配上量身訂製的蔬菜炒飯，又是一道好料上桌！

在外場覺得有些太過閒暇，可能就是自己沒有盡責顧店的時候，主動踅入真正的廚房問燕妮要不要搭把手？於是受到夾出保鮮盒裡若干塊牛肉的溫柔指令，「好像有點少，再放兩三塊進去！」燕妮説，一副擔心孩子會吃不飽的媽媽樣，我趕緊再夾幾塊放進鍋子裡，拌上事先熬煮好的醬汁，在小鍋子裡面加熱。

在外場覺得有些太過閒暇，可能就是自己沒有盡責顧店的時候，趕緊主動踅入廚房幫忙

用波浪刀斜切三片小黃瓜擺盤，牛肉特餐就可以上桌，印尼羅勒雞還有一粒對切的水煮蛋和聖女小蕃茄。小菜必須先於主菜上給客人，印尼蔬菜沙拉Gado-gado的配料都是廚房親手準備的，高麗菜、綠豆芽和馬鈴薯塊被燙的軟硬適中，菜豆、小黃瓜、油豆腐和水煮蛋要切成小丁，最後澆上Bumbu花生醬、吃辣的還能附上一匙特製辣醬。

印尼羅勒雞，熬夜趕稿寫這篇真的好煎熬，口水一直流

印尼蔬菜沙拉Gado-gado的配料都是廚房親手準備的，上頭澆上Bumbu花生醬、吃辣的還能附上一匙特製辣醬。

在臺北挑燈夜戰時，最難受的莫過是總在深夜鬧饑荒時看見IBU廚娘們的新巧思，菲律賓糯米糕用刀切成方塊狀、澆上一大匙私房配方的黃色甜醬；摻了椰奶和椰絲的印尼綠豆餅非常熱銷，趁下午人潮較少時，趕緊貪吃地涎著臉跟燕妮要一塊來嚐嚐，果然簡單的綠豆渣在燕妮的好手藝和巧思下搖身一變、又是另外一幅新風貌。

不知不覺過了午餐時間，打工換餐的有趣之處莫過於可以吃到燕妮的私房菜，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特色料理，卻讓人有種走入當地日常的感覺，那是任何特餐都比不上的溫馨。

「為什麼要選這裡最為服務地點呢？」被作為為志工團的學生介紹時，老師的新同事問起我。我在心裡竊笑，趕緊揮揮手解釋志工團的意思不是説在這裡換時數啦！
仔細想想常常週末往IBU廚房跑，甚至兩次放假都要跑來打工換餐，沒有工資、為的不是志工時數，更沒有什麼選修課分數的利益關係，硬要被問是為了什麼？張口閉口，好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夜深了、看來是最後一組客人，洗了最後一批碗盤、擦乾手，換上自己喜歡的另一種音樂。夜晚的IBU廚房從外頭看上去，草綠色的水泥牆吊著爬藤植物，打上昏黃的小燈像個羞怯的小月亮。那是其實沒有幫上什麼忙，卻一直被道謝的一天。

有人會伴奏嗎？有人來唱唱這首《不為啥而打的工》吧！
我也懂得累到睡不著、卻發現下著雨的夜色其實好美好美的時刻，等一等吧、看看這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時常被雨淋濕的地方，你可以抬頭唱首《Singin’ in the rain》，然後看下在我們頭上的雨其實都一樣。就讓歲月逡巡，由微風呢喃，不要躲過避過機緣、不要閃過瞞過情份。

原諒我不為啥而打的工，感覺上彷彿車窗外的夜色，一直有那麼一刻，如果你願意開口，你可以聽見他們關心的地方、看見他們走過的故事。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矯情地說，全是因為有愛吧！為了這個你啊你啊，有愛在我們背後如潮水，推著我、推著你、推著我們在世界的小角落裡相遇。

所以說啊、姐打的不是工，是人情味。

圖、文| Julien